观察一棵树 I 樟树 I 2022年4月 WK18
转眼间五月过半，已是可以穿短袖，挖西瓜，吹着暖暖夏风，在户外与三五好友相约野餐的时节了；也是市面上售卖的水果开始变得丰富起来的时候，这是植物经历过争奇斗艳的春天后，在夏天来临之时给我们最美好的礼物。不过在经历过短暂的艳阳天后，过去的一周仍伴着雨水与冷飕飕的风，仿佛春天还赖着不舍得走，是在怜悯上海早已逝去的春天吗？
北京朋友们发来的郊外露营地
小区里种着不少石榴树，但习惯了结果导向的我们，好像只有在每年结出的石榴果掉一地的时候，才会开始留意它们。今年则很不一样，因为开始做自然观察，特别留意显花植物的花期。就这样在四月底，被石榴树上爆出的，仿佛嵌在祖母绿中闪闪发亮如红宝石般的石榴花，给惊艳到了。
在观察一棵树的群中，各地树友也纷纷晒出了自己家乡的石榴树，第一次有了“到了石榴树开花时节”的感悟。
五月初爆满枝头的石榴花
第18周作业：
观察一棵树进入了枝繁叶茂的五月，就像是一艘在大海上航行的轮船，绿叶开足马力进行光合作用，所有的一切都在生长、生长、生长，我们继续用观察，思考，笔记迎接美好的五月。
#01
花开花谢后的秘密
种子与果实
自然观察不仅让我学会了用眼睛看世界，更多的是激发了我在观察之后进一步想要知道背后的why和how? 比如，花期过后的植物，在忙些什么呢？
植物在争奇斗艳的花期军备赛过后，成功授粉的雄蕊花粉会自己长出花粉管，顺着落到雌蕊底部即子房的位置，与那里的胚珠相遇。此时花柄上的花完成了它们的使命开始凋零，静待子房孕育新的生命。
子房是被子植物（即显花植物）生长种子的器官，位于花的雌蕊下面，一般略为膨大，里面有被传粉受精后的胚珠。
从子房位于花结构的位置，可以分为上位子房、半下位子房与下位子房。在花被（花萼与花冠的组成）与花蕊上方的，称为上位子房；中间的为半下位子房（周位子房）；位于下方的称为下位子房。
图片来源于网络
如果你跟我一样还是不明白的话，可以借鉴树友们的吃货实践法来鉴别。回忆一下平时常吃的水果，有没有留意到樱桃、桃子的肚鸡眼跟苹果、梨的，长得有些不同呢？这些不同其实都会反映在结果前花朵的生长方式上。
苹果、梨的肚脐眼儿都有些“小刺毛”，其实这些都是曾经花的残余。所以果实底部有花的残体，就是下位子房，即果实（子房）在花的下方，如苹果、梨，还有黄瓜都是。
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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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过来，果柄部有花的残体的，就是上位子房，即果实（子房）在花的上方，比如草莓。草莓的肚脐眼以一个干劲利落的小点点收拢，果柄处绿色的帽子其实是花萼。上位子房的水果还有桃子，李子、樱桃等。
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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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下一次在吃水果的时候，就能通过观察，开动下脑力想想吃的水果到底是位于哪里的子房孕育出来的。前两天在小区里看到石榴树开的花，想想石榴的样子，就能识别石榴跟苹果一样，是子房下位（肚脐眼处有跟苹果很像的小刺毛，是花的残体）。
前两天在小区里看到石榴树开的花
正在结果的石榴花，图片来源于网络
子房孕育出的种子，承载了植物传宗接代的重要使命。对植物而言除种子以外的部分，都没那么重要，所以植物会不遗余力地演化来保护种子。当花授粉过后，保护子房的花萼与花冠早已凋零，但子房还未发育完成，就需要新的守护者来保护重要的种子，这时子房的外壁会变成种子的保护壳，长成了包裹种子的果皮。
成熟的果皮从外到内分为外果皮、中果皮和内果皮。以桃子为例，除了最外面薄薄一层的果皮，食用的部分其实是桃子的中果皮，我们常说的桃核是桃子的内果皮，种子则被很好地藏在坚硬的桃核内。桃子演化出像石头般的内核，就是为了在种子发芽之前，尽一切所能守护种子，保护它不被轻易吃掉。不知大家小时候有没有因为好奇敲开过桃子的内核，挖出过桃子的种子呢？
但也不是所有的植物都有坚硬的核（内果皮），像西瓜、黄瓜、南瓜这类的葫芦科植物，几乎找不到内果皮。疫情期间我还听说过有人不舍得丢弃烂掉的番茄，将番茄内的种子种了起来，意外地发现竟然发了芽。
图片来源于网络，香蕉的果序梗（每株香蕉只有一根果序梗）可以结出很多个香蕉果实
不过在这里我想到了平时较常见的水果之一，香蕉。在野外，芭蕉属植物只有在传粉之后，形成果实，但栽培类香蕉不经过传粉就能结果，所以果实全都没有种子。香蕉最早栽培于7000多年前，今天，全世界的栽培香蕉都只来自2个品种，即小果野蕉和野蕉。香蕉种植业利用的大都是少数几个香蕉品种的无性繁殖品系，这也是利用了植物无性繁殖的特性。但相比野生植株传粉后结出的果实，这些人工栽培品种极易遭受病害侵袭，难怪现代农业，特别是不具备完整生态体系的单一种植园，免不了要用大量杀虫剂来消除病害。
#02
神奇种子的
奇幻旅程
春日的花在授粉伙伴的帮助下成功授粉了，种子也发育得很好。那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接下来，种子们将开启各自的旅程，寻找日后生活的土地了。动物掌握空间，植物掌握时间。植物由于不像动物那样可以随意走动，为了繁衍后代演化出的策略，除了通过艳丽花瓣吸引传粉伙伴外，植物还精心策划长出包裹种子的鲜美果肉，比如我们平时吃的桃子、苹果的果肉（其实都是种子的中果皮），以满足动物们果腹的需求。
作为回报，掌握空间的动物们会帮助植物将它们的种子通过排便的方式，带到离母株更远的地方落地生根，以达到散播的目的。有些植物的种子更是演化出能经受动物的消化系统被排出后，更易扎根生长。
各种植物的种子，图片来源于《法布尔植物记》
植物适应环境的能力是很强的，当它生长在无法借助动物传种的生境时，就演化出让果实成熟之后自己飞起来。比如下面这款生长在地中海地区的“水枪黄瓜”，它的底端犹如一个瓶塞，等果实成熟后，果实内部、种子周围的组织就会变成液体。
当液体填满果实内部时，果皮绷得越紧，果实内的压力也就越高，等到压力达到表皮无法承受时，就是种子离开果实的时候。随之而来发出小小“波”一声的爆破声，果实底部的塞子就会像软木塞一样飞出去，果实里的种子和液体会一起像火山爆发一样喷涌而出，射程可达3-6米之远。好奇这一过程的，也可以去B站找BBC纪录片《绿色星球》的第三集“四季更迭”中，大卫·爱登堡爵士将亲自为您演示全程。
视频内容来源于BBC纪录片《绿色星球》第三集“四季更迭”第32分钟演示
当然，大自然中的风除了在花期为植物承担授粉的职责外，也承载着散播植物种子的重任。只是能搭上风之旅列车的种子必须越小越好，越轻越好。这些种子都长有柔软的容貌，可以漂浮在空中，等待一阵风帮助它们开启长途旅行，比如蒲公英、柳树的种子。
图片来源于《法布尔植物记》
为了提高传播种子的效率，有的植物将果皮的一部分变成了翅膀，这双翅膀能帮助种子飞跃沧桑，只要是有土壤的地方，种子就会毫不犹豫地生根发芽。
松果与丹枫的翅果，图片来源于《法布尔植物记》
美国红枫翅果，图片来源于网络
跟枫树是远方亲戚的三角槭（也叫三角枫）的果实，也长有一对漂亮的翅膀。美国红枫翅果为红色，三角枫的翅果为绿色。前几天在小区绿地，看到了花期过后开始结出翅果的三角槭，只是翅果宝宝还没醒来，两个翅膀还未完全展开。树友们更是发现了基因突变出3个翅膀的鸡爪槭翅果。
刚结出的三角槭翅果宝宝，一对翅膀还没完全展开
长着三个翅膀的鸡爪槭翅果，图片来源于树友立夏
找到合适土地扎根后的种子，蓄势待发地等待着对的时机发芽。植物发芽的本能更是令人震撼。有些植物的种子，硬核到必须通过一场大火的炙热才能唤醒，比如美国黑松，它的种子可以一直保持球果的封闭状态达五十年，等待一场火的到来，才打开球果，释放出种子。红杉也同样紧闭其球果达数十年，只有当球果受热达五十到六十摄氏度时，才释放出种子，而这种温度只有火才能达到。
BBC记录片《绿色星球》的第三集“四季更迭”中也有提到垂筒花 (fire lily) 的种子能在地下休眠长达15年，一场大火的灼热才能将它唤醒，只不过距它上次开花，地球经历了有史以来气温最高的十年。
垂筒花 (fire lily) ，图片来源于BBC纪录片《绿色星球》
还有一种与火有着渊源的植物，就是来自西班牙/摩洛哥的岩蔷薇。在伦敦皇家植物园邱园纪录片《植物王国》第三集中有讲述到，当温度达到32度时，岩蔷薇植株内的油脂便会达到燃点自燃，火焰将岩蔷薇烧成灰烬，植物自己也不会幸存。但这并不是一场灾难，相反正是岩蔷薇亲手策划的非凡牺牲。一切都是为了后代， 因为大火也会一举毁灭周围其他的植物，这让岩蔷薇有机会扩张领地。岩蔷薇的种子不会在大火中受到损害，因为它们藏在防火外壳里面，大火反而还促使了岩蔷薇种子的发芽。
岩蔷薇小苗 ，图片来源于邱园纪录片《植物王国》第三集
岩蔷薇，图片来自于网络
#03
五月母亲节
颂扬生命的季节
在香樟花期的时候如果抬头仰望天空，会发现香樟仿佛是穿上蕾丝婚纱，在这五月天中最美的新娘。我观察的香樟新娘们仿佛并不急着过早进入准妈妈的孕期，仍旧顶着满头的花蕊迷恋着五月晴朗的好时光。五月的第二个周日是母亲节，对于植物界的母亲来说，也正是它们忙着孕育种子，繁衍后代的重要时节。
在观察樟树枝条并在一堆落跑新娘中搜寻首批孕育出樟果宝宝枝条的时候，无意中发现有些枝条上开始膨胀出几个红红的芽点。群里其他树友也发现了这些“准冬芽”们，即冬芽还未萌发前未知的芽原基（芽源头的基础）。
因为精力旺盛的香樟在春秋两季都会长新叶，所以这些芽原基是计划今秋冒芽，还是今年妥妥地冬芽，就不得而知，有待进一步观察。在此也感叹香樟的生命力与身为母亲的勤勉与智慧，在花期专心孕育樟果的同时，还能分出神来为下一波的生长季做足充分的准备。
之前选择香樟做观察纯粹因为它们太容易找到，方便随时随地观察。但与香樟朝夕相处2个多月后，越发被香樟所散发出来的魅力所折服。期待在接下来的时光，发现并能读懂更多香樟树的秘密语言。
2022年5月初，香樟枝头发现的芽原基
2022年5月13日，11个花柄共结出4个樟果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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