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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了“萍”的两个疑问,引发“青萍、青蘋、青苹果……”一通混战

小麦 浪过飘来小麦风
2024-09-05
每次看见水里的萍,就会勾起我的一个恒久疑问——

怎么会有人给娃取名叫“萍”?


这么细碎。

这么随波逐流。
看着就身世飘摇、命运多舛。
用“萍”为名,图啥呢?






经常听人说“风起于青萍之末”。
这个也一直没懂。

“青萍”整片飘在水上,哪里是它的“末”?
大点的风一吹,它整个在动呀!
如果是刚起的小风,能吹动紧贴水面的“萍”吗?






偶翻《咬文嚼字》:
发现“2017年的十大语文差错”里就说这个——
原来还有种叫“蘋”的植物。

等等,《诗经》里不有“蘋”吗?

关于诗经里植物的绘图,市面上大多引自两个日本人的书里。
18世纪日本学者冈元凤《毛诗品物图考》——
虽为线描墨写,感觉这“蘋”微风也刮不动呀?
查了下,果然更像叫“水鳖”的浮水植物:
嫩叶确实能吃,有些地方现在还喂猪。
19世纪日本学者细井徇《诗经名物图解》里:
这明显是“田字草”了:
也能吃。
😅😅😅
所以,“予以采蘋?南涧之滨”到底采的是哪种蘋?
哎,看南涧之滨长啥了……







但我更偏向“蘋”是田字草。
这样,我的两大疑问就都解答了!

看到没?张张叶子四瓣。
这不等于加强排的“幸运草”🍀吗?
取名字多吉利!

田字草是挺水植物,而且叶片跟三叶的酢浆草一样轻薄。
只要有风,确实会轻轻晃动。怪不得元人吴昌龄 《张天师》里有唱词:“青蘋一点微微发,万树千枝和根拔。”一点微风,起于青蘋的末端叶片上;不久便能狂风大作,树倒根拔。“风起于青蘋之末”,而非“青萍之末”。
完美!






现在,“蘋”被简化成“苹”字,但完全与苹果挨不上边。
中国古代没有“苹果”一词,只有“柰”这种类似苹果的沙果。就是花红,现在北方也还有。柰也叫“林檎”,据说是因为成熟时引来许多飞禽,故叫林檎。直到今天,苹果在日语中仍写作“林檎”。
唐宋佛经上出现了“蘋婆果”,不知道是啥。元明时,蘋婆果与柰渐渐成为一类东西。明朝《二如亭群芳谱》专列“蘋果”一卷,称其“味甘松,未熟者食如棉絮,过熟又沙烂不堪食用,唯八九分熟者最美。”——妥妥的花红口感!而我们今天熟悉的苹果,最早是19世纪末由美国传教士在烟台引种成功的。
我查完了“苹果”的资料,总算理顺了“青苹”与“青苹果”八竿子挨不着的关系。








等等,还有问题!《诗经》里还有句“呦呦鹿鸣,食野之苹”。​这鹿吃的又是啥?
日本人这么解释:
这是“萍”了。
从后文的“食野之蒿”、“食野之芩”看,这鹿似乎没在水边。
那他们画的就不对了。

中国的书上,“苹”大多解释为蒿类:
郭璞、郑玄及《尔雅》均称“苹”为藾蒿。陆疏云:“藾蒿,叶青白色,茎似箸而轻脆,始生香,可生食。”
艾蒿?
😵😵😵
蒿种类挺多,现在就直接简单解释成“青蒿”:
估计是因为出了个​提取青蒿素的屠呦呦。

但是说实在的,后面既然有“蒿”,没必要前面也是青蒿。
《诗经》里重章叠用的植物,不太可能重复。

翻了几本书,最让我信服的是这本书里说的:
作者​在重庆金佛山看见山羊吃草,认为“苹”为香青:​“正值夏季花期,一枝枝香青直立上挺,密密开满了白花,远看平展如毯。一看之下我便理解了这种植物为什么叫'苹'。萍之为萍,是因为浮于水与水面平;而香青生于陆地,茎高相差仿佛,密植丛生如平原。”
可惜书上没照片,又去作者公众号里扒图:哎,我没见过香青。好希望有一天能眼见为实。如此,方了此萍、蘋、苹大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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