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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锁记》09 嘴巴狠毒,心里很苦

好文拾遗 2021-02-11


昨天我们读到长安迫于母亲七巧的压力,而决定与童世舫解除婚约,为这段感情画上一个悲怆的句点,或许也是最美的结局。


那么他们之间是否就这样和平分手了呢?让我们一起开始今天的共读。


还是好朋友


长安与世舫解除婚约后继续来往了一些时日。


世舫要表示新人物交女朋友的目的不仅限于择偶,因此虽然与长安解除了婚约,依旧常常的邀她出去。


至于长安呢,她是抱着什么样的矛盾的希望跟着他出去,她自己也不知道——知道了也不肯承认。


订着婚的时候,光明正大的一同出去,尚且要瞒了家里,如今更成了幽期密约了。


世舫的态度始终是坦然的。固然,她略略伤害了他的自尊心,同时他对于她多少也有点惋惜,然而“大丈夫何患无妻?”


男子对于女子最隆重的赞美是求婚。


他割舍了他的自由,送了她这一份厚礼,虽然她是“心领璧还”了,他可是尽了他的心。


无论两人之间的关系是怎样的微妙而尴尬,他们认真的做起朋友来了。他们甚至谈起话来。


长安的没见过世面的话每每使世舫笑起来,说:“你这人真有意思!”


长安渐渐的也发现了她自己原来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这样下去,事情会发展到什么地步,连世舫自己很好奇。



鸿门宴


然而风声吹到了七巧耳朵里。七巧背着长安吩咐长白下帖子请童世舫吃便饭。


世舫猜着姜家是要警告他一声,不准他和他们小姐藕断丝连,便赴了宴。


他同长白在那阴森高敞的餐室里吃了两盅酒,说了一会话,天气,时局,风土人情,并没有一个字沾到长安身上,冷盘撤了下去,长白突然手按着桌子站了起来。


世舫回过头去,只见门口背着光立着一个小身材的老太太,脸看不清楚,穿一件青灰团龙宫织缎袍,双手捧着大红热水袋,身旁夹峙着两个高大的女仆。


门外日色昏黄,楼梯上铺着湖绿花格子漆布地衣,一级一级上去,通入没有光的所在。


世舫直觉地感到那是个疯人——无缘无故的,他只是毛骨悚然。


长白介绍道:“这就是家母。”


世舫挪开椅子站起来,鞠了一躬。


七巧将手搭在一个佣妇的胳膊上,款款走了进来,客套了几句,坐下来便敬酒让菜。


长白道:“妹妹呢?来了客,也不帮着张罗张罗。”


七巧道:“她再抽两筒就下来了。”


世舫吃了一惊,睁眼望着她。


七巧忙解释道:“这孩子就苦在先天不足,下地就得给她喷烟。后来也是为了病,抽上了这东西。


也不是没戒过,身子又娇,又是由着性儿惯了的,哪能说丢就丢得掉呀?戒戒抽抽,这也有十年了。”


世舫不由得变了色。


七巧有一个疯子的审慎与机智。她知道,一不留心,人们就会用嘲笑的,不信任的眼光截断了她的话锋,她已经习惯了那种痛苦。


她怕话说多了要被人看穿了。因此及早止住了自己,忙着添酒布菜。


隔了些时,再提起长安的时候,她还是轻描淡写的把那几句话重复了一遍。她那平扁而尖利的喉咙四面割着人像剃刀片。


长安悄悄地走下楼来,玄色花绣鞋与白丝袜停留在日色昏黄的楼梯上。停了一会,又上去了。一级一级,走进没有光的所在。


七巧道: “长白你陪童先生多喝两杯,我先上去了。”


佣人端上一品锅来,又换上了新烫的竹叶青。


一个丫头慌里慌张站在门口将席上伺候的小厮唤了出去,嘀咕了一会。


那小厮又进来向长白附耳说了几句,长白仓皇起身,向世舫连连道歉,说:“暂且失陪,我去去就来。”


三脚两步也上楼去了,只剩下世舫一人独酌。


那小厮也觉过意不去,低低地告诉了他:“我们少爷的姨奶奶要生了。”


世舫一个人胡乱吃了两口饭,不便放下碗来就走,只得坐在花梨炕上等着,酒酣耳热。忽然觉得异常的委顿,便躺了下来。


卷着云头的花梨炕,冰凉的黄藤心子,柚子的寒香……姨奶奶添了孩子了,这就是他所怀念着的古中国……


他的幽娴贞静的中国闺秀是抽鸦片的!


他坐了起来,双手托着头,感到了难堪的落寞。


他取了帽子出门,向那小厮道:“待会儿请你对上头说一声,改天我再面谢罢!”


他穿过砖砌的天井,院子正中生着树,一树的枯枝高高印在淡青的天上,像瓷上的冰纹。


长安静静的跟在他后面送了出来。她的藏青长袖旗袍上有着浅黄的雏菊。


她两手交握着,脸上现出稀有的柔和。


世舫回过身来道:“姜小姐……”她隔得远远的站定了,只是垂着头。


世舫微微鞠了一躬,转身就走了。


长安觉得她是隔了相当的距离看这太阳里的庭院,从高楼上望下来,明晰,亲切,然而没有能力干涉。


天井,树,曳着萧条的影子的两个人,没有话——不多的一点回忆,将来是要装在水晶瓶里双手捧着看的——她的最初也是最后的爱。


尾声


芝寿直挺挺躺在床上,搁在肋骨上的两只手蜷曲着像宰了的鸡的脚爪。


帐子吊起了一半。不分昼夜,她不让他们给她放下帐子来。她怕。


外面传进来说绢姑娘生了个小少爷。


丫头丢下了热气腾腾的药罐子跑出去凑热闹了,敞着房门,一阵风吹了进来,帐钩乱摇,帐子自动地放了下来,然而芝寿不再抗议了。


她的头向右一歪,滚到枕头外面去。


她并没有死——又挨了半个月光景才死的。


绢姑娘扶了正,做了芝寿的替身。扶了正不上一年就吞了生鸦片自杀了。


长白不敢再娶了,只在妓院里走走。长安更是早就断了结婚的念头。


七巧似睡非睡横在烟铺上。三十年来她戴着黄金的枷。


她用那沉重的枷角劈杀了几个人,没死的也送了半条命。


她知道她儿子女儿恨毒了她,她婆家的人恨她,她娘家的人恨她。


她摸索着腕上的翠玉镯子,徐徐将那镯子顺着骨瘦如柴的手臂往上推,一直推到腋下。


她自己也不能相信她年轻的时候有过滚圆的胳膊。


就连出了嫁之后几年,镯子里也只塞得进一条手帕。


十八九岁做姑娘的时候,高高挽起了大镶大滚的蓝夏布衫袖,露出一双雪白的手腕,上街买菜去。


喜欢她的人很多,然而如果她挑中了他们之中的一个,往后日子久了,生了孩子,男人多少对她有点真心。


七巧挪了挪头底下的荷叶边小洋枕,凑上脸去揉擦了一下,那一面的一滴眼泪她就懒得去揩拭,由它挂在腮上,渐渐自己干了。


七巧过世以后,长安和长白分了家搬出来住。


七巧的女儿是不难解决她自己的问题的。谣言说她和一个男子在街上一同走,停在摊子跟前,他为她买了一双吊袜带。


也许她用的是她自己的钱,可是无论如何是由男子的袋里掏出来的…… 


当然这不过是谣言。


三十年前的月亮早已沉了下去,三十年前的人也死了,然而三十年前的故事还没完——完不了。 


-【结语】-


今天我们读到七巧还是破坏了长安与童世舫之间最后的一点眷恋,她破坏了儿女的感情,她在恨意中慢慢死去,她的一生沦为彻彻底底的悲剧。


然而这悲剧还没有结束,被她影响的人会把这悲剧一代代传承。明天,我们将进行本书的回顾,与你不见不散。


-【今日话题】-


七巧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她不是带着悲剧来,却是沦为悲剧而去,你认为是什么把她变成这个样子?欢迎在留言区分享你的故事。


如果你喜欢今天的内容,可以在文章底部给我们留言点赞。阅读好书,共同成长,相遇十点,读你每天!我们明天见,晚安!


-领读-

郝欣晴,十点读书会签约领读,天秤座,希望不要变成一个无趣的大人呀。微博@郝欣晴wow。

-主播-

韩枫,十点读书会签约主播。来自牡丹花城洛阳,电台编辑,主持人。靠近我,温暖你,我用声音陪伴你每一个孤单的夜晚。荔枝Fm:城市慢半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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