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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锁记》02 相爱偶然相守难

好文拾遗 2021-02-11


昨天我们读到七巧还未出场前,就因为出生贫寒而被丫鬟们说三道四看不起,出场后大家也都对她不待见。


在这样的氛围中,七巧将如何自处?是什么原因让她留在姜家?让我们一起开始今天的共读。


惹恼云妹妹


听到老太太起来了,众人连忙扯扯衣襟,摸摸鬓角,打帘子进房里去,请了安。


请安后出来,兰仙坐着磕核桃,玳珍和云泽便顺着脚走到阳台上来,虽不是存心偷听正房里的谈话,老太太上了年纪,有点聋,嗓音特别高些,有意无意间不免有些话钻进耳朵里。


屋里,七巧跟老太太说,女大不中留,让老太太写信给彭家,叫他们早早把云妹妹娶过去。


云泽听了脸气得雪白,先是握紧了拳头,又把两只手使劲一撒,便向走廊的另一头跑去。跑了两步,又站住了,身子向前伛偻着,捧着脸呜呜哭了起来。


玳珍赶上去扶着劝道:“妹妹快别这么着!犯不着跟她这样的人计较!谁拿她的话当桩事!”


云泽甩开了她,往自己屋里奔去。

玳珍回到起坐间里跟兰仙说了这回事,叹了口气说:“这可闯出祸来了!女家说出这种话来,叫云妹妹将来嫁了去怎么做人呢!”


兰仙道:“老太太是明白人,不见得跟那一位一样的见识。”


玳珍道:“老太太起先自然是不爱听,说咱们家的孩子决不会生这样的心。她就说:‘哟!您不知道现在的女孩子跟您从前不一样了,时代变了,人也变了,要不怎么天下大乱呢?’你知道,年岁大的人就爱听这一套。”


兰仙叹道:“好端端怎么想起来造这样的谣言!”


玳珍两肘支在桌子上,沉吟了一会,嗤的一笑道:“她自己以为她是特别的体贴云妹妹呢!要她这样体贴我,我可受不了!”


这时听到后房有人在大放悲声,蹬得铜床柱子一片响。嘈嘈杂杂还有人在那里解劝,只是劝不住。玳珍站起身来道:“我去看看。别瞧这位小姐好性儿,逼急了她,也不是好惹的。”


三人较劲


玳珍出去后,那姜三爷姜季泽却一路打着呵欠进来了。


季泽是个结实小伙子,生得天圆地方,鲜红的腮颊,往下坠着一点,水汪汪的黑眼睛里永远透着三分不耐烦,穿一件竹根青窄袖长袍,酱紫色一字襟珠扣小坎肩,问兰仙道:“谁在里头嘁嘁喳喳跟老太太说话?”


兰仙道:“二嫂。”季泽抿着嘴摇摇头。


兰仙笑道:“你也怕了她?”


季泽一声儿不言语,拖过一把椅子,将椅背抵着桌面,把袍子高高的一撩,骑着椅子坐了下来,下巴搁在椅背上,手里只管把核桃仁一个一个拈来吃。


兰仙睨了他一眼道:“人家剥了这一晌午,是专诚孝敬你的么?”


正说着,七巧掀着帘子出来了,一眼看见了季泽,身不由主的就走了过来,绕到兰仙椅子背后,两手兜在兰仙脖子上,把脸凑了下去,笑道:“这么一个人才出众的新娘子!三弟你还没谢谢我呢!要不是我催着他们早早替你办了这件事,这一耽搁,等打完了仗,指不定要十年八年呢!可不把你急坏了!”


兰仙生平最大的憾事便是出阁的日子正赶着非常时期,潦草成了家,诸事都欠齐全,因此一听见这不入耳的话,她那小长挂子脸便往下一沉。


季泽望了兰仙一眼,微笑道:“二嫂,自古好心没有好报,谁都不承你的情!”


七巧道:“不承情也罢!我也惯了。我进了你姜家的门,别的不说,单只守着你二哥这些年,衣不解带的服侍他,也就是个有功无过的人——谁见我的情来?谁有半点好处到我头上?”


季泽笑道:“你一开口就是满肚子的牢騷!”


七巧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总算你这一个来月没出去胡闹过。真亏了新娘子留住了你。旁人跪下地来求你也留你不住!”


季泽笑道:“是吗?嫂子并没有留过我,怎见得留不住?”一面笑,一面向兰仙使了个眼色。


七巧笑得直不起腰道:“三妹妹,你也不管管他!这么个猴儿崽子,我眼看他长大的,他倒占起我的便宜来了!”


她嘴里说笑着,心里发烦,一双手也不肯闲着,把兰仙揣着捏着,捶着打着。恨不得把她挤得走了样才好。兰仙纵然有涵养,也忍不住要恼了,一性急,磕核桃使差了劲,把那二寸多长的指甲齐根折断。


七巧哟了一声道:“快拿剪刀来修一修。我记得这屋里有一把小剪子的。”便唤:“小双!榴喜!来人哪!”


兰仙立起身来道:“二嫂不用费事,我回屋里铰去。”便抽身出去。


情愫暗涌


七巧就在兰仙的椅子上坐下了,一手托着腮,抬高了眉毛,斜瞅着季泽道:“她生了我的气么?”


季泽笑道:“她干嘛生你的气?”


七巧道:“我正要问呀——我难道说错了话不成?留你在家倒不好?她倒愿意你上外头逛去?”


季泽笑道:“这一家子从大哥大嫂起,齐了心管教我,无非是怕我花了公帐上的钱罢了。”


七巧道:“阿弥陀佛,我保不定别人不安着这个心,我可不那么想。你就是闹了亏空,押了房子卖了田,我若皱一皱眉头,我也不是你二嫂了。谁叫咱们是骨肉至亲呢?我不过是要你当心你的身子。”


季泽嗤地一笑道:“我当心我的身子,要你操心?”


七巧颤声道:“一个人,身子第一要紧。你瞧你二哥弄的那样儿,还成个人吗?还能拿他当个人看?”


季泽正色道:“二哥比不得我,他一下地就是那样儿,并不是自己作践的。他是个可怜的人,一切全仗二嫂照护他了。”


七巧直挺挺地站了起来,两手扶着桌子,垂着眼皮,脸庞的下半部抖得像嘴里含着滚烫的蜡烛油似的。


用尖细的声音逼出两句话道:“你去挨着你二哥坐坐!你去挨着你二哥坐坐!”她试着在季泽身边坐下,只搭着他的椅子的一角。


她将手贴在他腿上,道:“你碰过他的肉没有?是软的、重的,就像人的脚有时发了麻,摸上去那感觉……”


季泽脸上也变了色,然而他仍旧轻佻地笑了一声,俯下腰,伸手去捏她的脚道:“倒要瞧瞧你的脚现在麻不麻!”


七巧道:“天哪,你没挨着他的肉,你不知道没病的身子是多好的……多好的……”她顺着椅子溜下去,蹲在地上,脸枕着袖子,听不见她哭,只看见发髻上插的风凉针,针头上的一粒钻石的光,闪闪掣动着。


发髻的心子里扎着一小截粉红丝线,反映在金刚钻微红的光焰里。她的背影一挫一挫,俯伏了下去。她不像在哭,简直像在翻肠搅胃地呕吐。


季泽先是愣住了,随后就立起来道:“我走。我走就是了。你不怕人,我还怕人呢。也得给二哥留点面子!”


七巧扶着椅子站了起来,呜咽道:“我走。”七巧待要出去,又把背贴在门上,低声道:“我就不懂,我有什么地方不如人?我有什么地方不好……”


季泽笑道:“好嫂子,你有什么不好?”


七巧笑了一声道:“难不成我跟了个残废的人,就过上了残废的气,沾都沾不得?”她睁着眼直勾勾朝前望着,耳朵上的实心小金坠子像两只铜钉把她钉在门上——玻璃匣子里蝴蝶的标本,鲜艳而凄怆。


季泽看着她,心里也动了一动。可是那不行,玩尽管玩,他早抱定了宗旨不惹自己家里人,一时的兴致过去了,躲也躲不掉,踢也踢不开,成天在面前,是个累赘。


何况七巧的嘴这样敞,脾气这样躁,如何瞒得了人?何况她的人缘这样坏,上上下下谁肯代她包涵一点?她也许是豁出去了,闹穿了也满不在乎。


他可是年纪轻轻的,凭什么要冒这个险?他侃侃说道:“二嫂,我虽年纪小,并不是一味胡来的人。”


仿佛有脚步声。季泽一撩袍子,钻到老太太屋子里去了,临走还抓了一大把核桃仁。


舅爷来访


七巧神志还不很清楚,直到有人推门,她方才醒了过来,只得将计就计,藏在门背后,见玳珍走了进来,她便夹脚跟出来,在玳珍背上打了一下。


玳珍勉强一笑道:“你的兴致越发好了!”又望了望桌上道:“咦?那么些个核桃,吃得差不多了。再也没有别人,准是三弟。害人家剥了一早上,便宜他享现成的!”


七巧捏着一片锋利的胡桃壳,在红毡条上狠命刮着,她咬着牙道:“钱上头何尝不是一样?一味的叫咱们省,省下来让人家拿出去大把的花!我就不服这口气!”


玳珍看了她一眼,冷冷地道:“那可没有办法。人多了,管得了这个,管不了那个。”


七巧觉得她话中有刺,正待反唇相讥,小双进来了,鬼鬼祟祟走到七巧跟前,嗫嚅道:“奶奶,舅爷来了。”


七巧骂道:“舅爷来了,又不是背人的事,你嗓子眼里长了疔是怎么着?蚊子哼哼似的!”


小双倒退了一步,不敢言语。


玳珍道:“你们舅爷原来也到上海来了。咱们这儿亲戚倒都全了。”


七巧移步出房道:“不许他到上海来?内地兵荒马乱的,穷人也一样要命呀!”


她在门槛上站住了,问小双:“回过老太太没有?”小双道:“还没呢。”七巧想了一想,毕竟不敢进去告诉一声,只得悄悄下楼去了。


-【结语】-


今天我们读到七巧和季泽之间微妙的情愫。


七巧似乎是喜欢季泽的,季泽也有一瞬间为七巧而心动,但这两个人之间毕竟还是有太多的阻隔,是最不可能的人。


七巧的哥哥来了以后,会发生怎么样的故事呢?我们期待明天的共读。


-【今日话题】-


最痛苦的爱莫过于爱而不得。你是否也遇到过让你一生都难忘的人?欢迎在留言区分享你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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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读-

郝欣晴,十点读书会签约领读,天秤座,希望不要变成一个无趣的大人呀。微博@郝欣晴wow。

-主播-

韩枫,十点读书会签约主播。来自牡丹花城洛阳,电台编辑,主持人。靠近我,温暖你,我用声音陪伴你每一个孤单的夜晚。荔枝Fm:城市慢半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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