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于布拉格枪击事件之后
我没在布拉格。
在一场连着一场的聚会中。
12月21日,晚歺和几个老同学一起,分手时,已经半夜二点多。
还在聊天的时候,徐晖问了一句,回旅馆了?我说都在我房间聊天。
那会儿是布拉格时间16:13,布拉格的枪击事件已经发生了。14人遇难,25人受伤。
老同学聊天散去之后,打算睡觉的时候,看到在布拉格时间15:51的时候,一位朋友已经发来了新闻消息,虽然还挺困的,但总觉得该做点什么。
于是,翻开了捷克新闻网,这个时候,已经是布拉格时间晚上19点多,总理府的紧急会议还没开,但事件已基本清𥇦。
新闻网上有一些解读标题——
发生了什么?
现场画面
时间线新闻追踪
关于枪手,我们知道些什么?
近年欧洲发生的校园悲剧
我分别打开,借助翻译器同时对比原文,快速节选、翻译、编辑了一下,自己也就跟着回放了那几个小时布拉格人的经历。
捷克媒体整理的校园悲剧是按照死难者人数的多少排序的,我改成了按发生时时间排序。
查理大学哲学院,我们很熟悉的地方。
2016年,艾未未曾在这里的礼堂做过讲座,礼堂爆满,学院同时开设了几个教室,观众可以在教室观看内部连线直播。
后来,白俄罗斯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斯韦特兰娜·亚历山德罗夫娜·阿列克谢耶维奇曾在这里做演讲,那天我们早早去占了座位,找了一会儿感觉之后离开,因为听不懂语言。
去鲁道夫音乐厅听音乐会,通常先坐地铁到旧城广场,然后就在哲学院门口过马路,穿越扬巴拉赫广场,就到了。
扬•巴拉赫(Jan Palach)曾是查理大学哲学院历史和政治经济学学生,他在1969年1月16日自焚,抗议压制自由和华约国家军队的占领,特别是希望刺激民众沉闷而被动的态度。他当时20岁。哲学院大楼的图书馆,如今也叫扬巴拉赫图书馆。
“历史学家”
徐晖说小儿子一回家就在说这件事。他要好的朋友,在查理大学哲学院学历史,我们背后给小朋友的绰号就是“历史学家”。
这个24岁名叫David Kozak的持枪射杀者,去年刚刚得到欧洲历史研究学士学位,还在继续攻读硕士学位。
我们的小“历史学家”在事发前几分钟,刚刚离开这栋楼。
当然,人生中的偶然,遇到是1,不遇到是0,中间没有程度和距离,但感受有度的差别。
另一位年轻人
我家另一位年轻人管理S1艺术空间发布了通知:
我们感到震惊、痛苦和哀悼。我们向所有受影响的人致以最深切的慰问、同情和支持。
今天我们仍将开放,欢迎任何一个感到孤独或需要与他人共度时光的人。我们希望这能在这个灰暗的时刻给予至少一丝安慰。
同时,他们分享了危机心理支持的联络方式。
小儿子立刻点赞
——速度之快,我感受到他受到的震撼,也能感受到那种近距离的疼痛。也能多少感受到一些兄弟二人在此刻的相同感受。
这件事与他们的同龄人相关,甚至能够找到丝丝缕缕的关联,同学的同学,朋友的朋友……,即便没有这样具体的关联,他们那闭着眼都能对那些同龄人的成长想象出大半模样。
我这一天忙忙碌碌偶尔安静的瞬间,看着自己整理编译的内容,感觉自己停在哭的边缘。那种淤积在心头上,可以点燃的难过。但当一整天满满被占用的时候,可以想不起难过。
12月22日,很多人去市中心,哲学院大楼周边还在警戒,只能远远地看,鲁道夫音乐厅楼顶插上了黑色的旗帜。
查理大学主教学楼前,很多人,摆放了很多蜡烛。
很多人哭了。
12月23日,布拉格城堡,圣维特大教堂举行追思弥撒,总统去。
人类意外不断,杀戮不止,对疼痛的感受,依着各种不同而不同,总有人很疼很疼,还有人失去了疼的机会。
——记于中国人互道冬至快乐,欧洲人和美国人互道圣诞快乐,更多的人互道新年快乐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