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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超越边见,突破无明的开始——修行理论基础

越尘居士 音流瑜伽研究
2024-09-02

编者按:音流瑜伽的“观”在行者未达至回撤(眼中心)之前,都是需要“观”的;而“观”(内在的声音和光)是在眼中心完成的——或者说注意力在眼中心。文中越尘居士谈到的“观”是现在佛教实修者普遍用得上的手段,可以供大家参考。


常在闲谈和法会中听人讲:破无明要靠智慧,慧由定生。定如何生慧?通过观,所谓观慧是也。什么是观?佛门用观字的地方甚多,用以处理不同问题。如净土十六观之前几观主要是为了迅速积累白净业,不净观对治贪,天台空假中三观各有所摄,而密宗观想种类之多不胜枚举,非可尽述。但与智慧直接相关的观,用中文讲包括观想与观察,梵文中有二:毗婆舍那——指以思维分析为重心者和三摩钵提——指以体察等持为重心者。本文将以简介毗婆舍那为主,稍及三摩钵提。

 

怎么观,观什么?常听人曰观心,或曰观如幻,或曰观八不,或曰观真实,或曰观真如体性等等。都对,只可惜是讲给会家子听的,不会的人听不懂。如今学观要如何做起,哪些是基本原则?以笔者一管之见,有几点值得事先搞清:第一,观的根本出发点不在于立而在于破——破除一切错见执着。毗婆舍那以破错见为重心,进而初步契入空性;三摩钵提以破执着串习(这是细错见)为重心,逐步于空性巩固深入。在深入破除错见之过程中,行人得以契入空性,并非得到什么。如果企图观得什么,一开始方向就不对,更谈何结果。科学发展中有相似的过程:在热力学以前,科学定律都是以肯定性的方式表述,到了热力学,基本定律居然全是否定性的,只讲“不能够”。很多人绕不过这个弯。后来才知道,否定性的表述威力甚大,某些领域非用否定性表述不可。第二,在破除错见时,以破除人我能所为第一要务,而所得心为首当其破者。或顿然或逐步,凡能削弱泯除能所对立者,俱为正确方向,反之即误。比如讲观真如体性,就要小心:如若潜存观得真如之心就已错——真如如何可以被观察?能观所观俱非真如。如此作观,早已陷入能所之中而不自觉,如小猫捉尾,徒自旋转忙乱而已。细察心念,实为所得心驱动,欲将得个“悟”,反导致南辕北辙。所得心正是人我对立执着的产物,但如果放得下执着,尽大地无非真如显现,何况能观所观?第三,观没有一定之法,方便却多得不可胜数。所谓方便,是因行人无法一下子彻底放下执着,暂用一种几乎无相、极细微的执着来替换习惯的坚固粗执,所谓将病投药。若病去,则药也须停,否则又成新病。人人有病,故离方便无有究竟;又不可死执某种方便,因其尚未究竟。第四,观虽以破为重心,却并不排除立。常有这种情况,行人破到某种程度后,仅硬破而破不下去,此时若有明眼人善巧,离破立两边拨一下往往有奇效,但也是建立在充分破的基础上。破如画龙,拨如点睛,龙若未画,何睛可点?所以,不可以龙不画却终年等待人来点,那没用。不妨龙先画起来,等机缘请善知识来点,说不定自己也点得出。

 

破除错见先由浅显处上手:以思维去了解缘起性空、相由心生之理;继而观察世界并如理分析是否果真如此,以破除实执,加深对佛法的了解;进而识别边见。所谓边见者,又叫二元化,为我等凡夫认识宇宙的基础,以计常计断、能所对立最为典型。如此渐渐深入,由在知见哲学水平上理解到过去认识论中的谬误,进而体会到我们的这类谬误起源极深,在形成思想之前便已存在,再进一步发现任何细微念头初起之时,便已能所宛然,执着坚固。原来能所对立竟然是我们凡夫俗子认识世界的基础!这就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要想认识真如?已经错了。不去认识,则又学什么佛法?这在禅宗叫“蒺藜圈、金刚套”。这套没有固定解法,唯有在努力中待机,佛门叫“当观时节因缘”。如果行人止修得很“明”(参见拙文〈止,必要的基础和方向〉)此时就用得着一种殊胜方便:将注意力放到明照上。不必象修止时持得那么紧,允许少数念头生起,但决不允许妄念将明照覆盖,就这样去试着体会。如果再进一步,契入本觉智,朗然自照自明,自然会体会到如何是错,怎么错的——一切对立、能所执着都是这个错,都以这个错为基础,就会悟得避免此错无非“放下”,不为此错蒙蔽。初(粗)得个入处由此始焉。这“入处”又大致分为两种方式:一类以极猛力破下去,将生灭心逼到走投无路,突然爆破、生灭心暂停现行,能所暂消,行人借此机会悟入,姑称“爆破型”;另一类以较强的慧力,就在生灭起落中突然体会到,原来本觉智始终未被污染,好端端地在!不妨称为“透入型”。然而两路各有长短。爆破型的,工夫扎实,悟后力量较大,为其长处。然而须知,爆破并不等于悟,如果混混噩噩地以境界为是,不久后就只剩下“美好的回忆”了。即使努力用功护住境界,也是动静两相打成两截。必须借“爆破”体悟到非能所、无边中、不生灭的本觉智,将“见”落实,才得脚尖触地。得个入处。透入型的,一经悟入就常常能入,为大优点。然而力小,每每触境打失,随业流转,一时间不要说抵敌生死,抵敌一般烦恼也力有未及。境过再提,却宛然仍在,不受污染。于是有人因其未见力用而不加珍惜护持,终致退持,终致退失;有人又因其不受污染而狂心大起,自以为证,致入歧途。其实两路所入者,均需长时护持,深入,再深入,所谓“一得便了”之说,或许对极少数极利根人可用,对绝大多数人不适用,易致自误。

 

以上为毗婆舍那的略要。很明显,这种以破除错见为手段的分析需要一些基础准备。首先,“缘起性空”,“无自性”,“无生”这些佛法道理必须知道,而且要锤炼,因为我们凡夫的理解不容易准确。这部分基础属经教,称教下,实为佛法与外道不共,无此基础不仅分析无从作起,且一定会多走很多弯路。人常犯的错误,其实大多数用不着动用高僧大德的高深证量,单凭正知见就可以排除掉。修行道上人人难免出错,没什么可怕,知错及时退出即可,反增经验为日后助人之用。令人担心的是无正见,错了不能及时识别,死抱住不肯放,就无有上正道之日了。禅宗大盛的唐宋时代,无须强调经教和正见,因行人多已具备。今日不同,学佛人于此多未下必要工夫,基础不稳,后续修行徒增许多困难,亡羊补牢之法自然是多读经,多思维,多请教善知识。第二,观察自心心念需要敏锐细致的观察力,只看得到思想远远不够。不仅受、想,连那些潜意识,以及更深的行,都在观察之列。这不仅要求修行人有相当的止力,且要求止而不执。这里有个矛盾:止要人专注,毗婆舍那却要人起念观心分析。解决办法有两路(见拙文〈止:必要的基础和方向〉):一是定力好,不花大力气就不散乱,则可起分析而不失定心;另一种是止的质量好,例如止于明照,则极易学会即使念起定心仍在。如果作不到两种之一,失去定心,分析就只是思维,失去了目标。好比地质学中讲矿物,如果没有标本,只凭文字形容,那就难以学会。是谓观不可离止。各种气功打坐方法均有极强的能所对立,虽有强身健体之效,于明心见性不见其益,甚或增加障碍。正确的禅定基础既属经教,亦为默照禅所摄,除极上根利器者,几乎人人必须下工夫。少数慧根深的行人虽可不借禅定而得入处,消磨习气之初仍须借助于禅定方便。特别是知识分子学佛,容易只用思维,落在学问里而轻忽禅定,以致不得正受。第三,也是更根本的,是菩提心。人作为凡夫,其实很少有人愿意真的知道、真的了解真实的自己是什么样子。想象自己是佛,教训别人,这既容易又快活。但谁愿意一针见血地看清自己在算计别人时有多丑陋?面对自己内心的黑暗面需要极大的勇气,去改变就更需要勇气,因为往往要放弃一些个人利益。这一关,真想学佛学观的人迟早要过,逃不掉,这就要靠菩提心了。不要以为聪明世智能绕过去,即使自以为绕过了,碰到环境不利、利己心大起时就全无用处。修习菩提心从来是佛法修证的重心,其方法历代大德均有开示,此处就不多谈了。

 

基础既备,观时如何?毗婆舍那的关键在于对粗细妄念追其错误并体会校正之。这部分属宗下,除非行人已能开始了解禅门公案,几乎无书讲解。但懂公案的行为已初摸门径,非初学者立刻能办到的。这种矛盾局面并非源于明眼人不慈悲不肯讲,乃因细微能所执着之深,非语言文字能说得清,说得准。与其令人误会错会,不如不要讲得太多太死。人人都有执着,人人执着表现不同,如何有个统一办法?禅宗祖师们老婆心切,接人之余倒是留下许多泥水,让后人有点踪迹可寻,因为很大一部分公案都是讲堂头和尚如何随方解缚、令学人体会到根本错误在哪里,从而悟入。那么现代行人怎么办?如果福报够,有明眼人相助为最好,但多少有点可遇不可求。寻求成就的密宗上师指导,限于条件也不容易。退而求其次的办法是求己,生疑情、参话头就是手段之一。还有一个办法是读公案。读公案如今似是大忌,都说公案不可懂,读了也是知解文字,以思维心妄解如来圆觉。话是不错,若以思维心、所得心解公案,想懂点什么,得点什么,无疑缘木求鱼。但公案可有不同读法,如果用以学习识别错误,破除错见则大有裨益。如若全无用处,古德们留下那么多公案干什么?禅宗古德的开示与公案是个极珍贵的宝库。中观被公认是佛法知见最彻底最究竟的,讲中观的书自龙树菩萨的“七十空性论”以下,可称汗牛充栋,读不胜读。但这些典籍中多是讲知见,没讲如何做。幸亏中国有公案留下,禅宗大师的作为正是彻底的中观之践行:不立自宗见,遇错即破,于破错见中显真实。如今读公案不要希冀有所得,先不要想怎么加一转语可使公案接得下去,这东西悟后自会。而是要去体会当时学人心里在想什么,是如何错的;如果当时自己在场该如何,会不会犯类似错误?如果会犯,自己的心行又是如何?如此让自己身入其境。再看堂头和尚的行动,如果我在场,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不要思考,要看自然的直接反应。到这里再停下来细心想一想,体会一下自己原先的心行与堂头和尚所触发的反应有何不同,和尚在往哪方面“拨”学人?在上述过程中要求不失定心,至少失去定心时能马上回复。如此做去,一两个公案也许不够,试着多读些浅的公案,慢慢会发现古代宗师们虽然各个风格不同,但指拨学人有共同点,共同方向。这个方向就是待努力的地方。如此去细细思维体会自己的心念错在哪里,座上座下都如此去做,几年内得个入处的机会颇大。此事为大丈夫所为,决非易事,但也未必如人言之难。难的是下一步:护持。

 

既得入手处,行人的重点自然转向护持,深入。梵语三摩钵提含有观察、体会及持住等意。目的和做法是保持对空性的直接体验,毋为执着所复染。敏锐透彻的观照必不可少:每当历世串习所致执着升起,须尽速觉察,放弃并回归对空性的体验。注意,这里要克服的是执着,不是思想念头。深入的行人完全可以做到有念头思想而不被执着所复染。力所未及者不得不借助止来回归空性,仍须以超越这种较初级的三摩钵提为目标。三摩钵提实质上仍旧是破:已知如何是错,努力破除错误的串习。但随程度渐深,连破立两边也远离。行人的实执渐少,对世界万法的体会渐渐不同于过去,现量体会得万法非实有,亦非世间俗义之幻,无以名之,姑名“如幻”,又称“幻观”。同时空明自显,越发清晰,如阴历月初之月,光明日增。这个明可以有亮光光的光明相,也可以没有,它在本质上不是光相,却是由修止时的“明照”蜕变而来,强用语言权说,是不可遮蔽、透彻一切的明晰觉性。护持、深入在道理上不难,难的是实行。无量劫来的习惯其力甚深甚巨,非三五天、三五月的努力能收显效,三五年坚持努力,方可略现效果。人云“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护持难犹过上青天。其理亦显:上得青天仍在三界里,岂能与修学菩萨行相比。在此护持期间,人人会有各种顺逆境的干扰和障碍,有时障碍大得几乎无法以个人力量克服。当内心的黑暗面赤裸裸地暴露于自己面前时,许多人无法正视面对,遂致退转。此时行人应警觉,如此障碍多由未发菩提心所致,也是见处偏空的表现,应尽快弥补。总之,学佛是一生乃至多生的事业,唯发菩提心、长远心,持之以恒,持之不懈,是为修学处。有志于此的行人护持到一定阶段当更求方便,以求体用不二。述及方便,其广大其殊胜其究竟者莫过于无上密,为圆满佛果行同诸佛菩萨之直径,然非作者能叙述,只得留待将来。

 

观的概要如上,简介已毕,却颇有言未尽意之感。乃附上几个笔者曾碰到的情况,作为分析破错见的例子,多与正知见相关。有言在前,这组例子均限于思维分析,属粗浅一类。细致深入的例子请在公案中下点功夫。

 

1、“佛法就是因果法”。对,但不全面。佛法有因果法,但不仅是因果法。佛讲因果是为让学人了解,因果网从根本上是由执着起,无明缘行行缘识,顺流而下执着愈重,因果网愈发牢固,当反溯斩断之,既得解脱。这还只是中乘。大乘菩萨破无明不住涅槃,断十二支因缘不住寂灭,于因果法中得自在而常以大悲广利有情,与仅限于困果法岂可以道里计!

 

2、“因为时间没有最小不可分割的片断,故无法集累成有数量的长度,所以时间相续是幻相,非实有”。结论对,推理不对。学过微积分的人都不能接受这个推理。反之,如果有不可分的颗粒就实有了?那么现代物理证明,轻子及夸克都不可分,所以世界是实有。糟透了的结论。举这个例子是想说明,佛弟子宣传佛法,有必要懂点现代科学逻辑,否则不具说服力。不能简单地要求未闻佛法的人完全按讲法者的想法走,也不能简单化地说科学不对,佛说一切治生产业皆与佛法不相违背,科学怎会违背?讲如幻,讲非实有,讲空性,讲无自性,并不是因为物体都可分割,更重要的是所有事物都是在互相依存中才有相对而有限的“独立的存在性”,佛法称为“依因缘而显现”。因缘总在变化,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任何事物都不固定,不具有完全独立的存在性,佛门术语叫“无自性”、“自性空、“非实有”。另一方面,如果一个人截断他的六根(五根也可),则外部世界对他来讲就谈不到有没有,存在不存在。这也说明存在性与主观有关,不独立。这与当代科学很相通:对不可观察的量根本不谈,是量子场论的原则之一!而观察意味着扰动,这也就是因缘相关。至于时间相续之所以不实,是因为人在十二支因缘里总是顺流向下的,构成所谓“热力学箭头”,因果序列造成了时间相续假象,佛门行人一旦契入三时一念,此执着相立破!

 

3、“电话可拆成零件,零件可拆成原料,原料可拆成分子……,所以电话不是实有的”。此乃一家之言,未达经旨,其不准确处与上例同。由相及空并非因为相可坏,非要坏相才能谈空,则此“空”具断灭相,非是佛法之“空性”。现在爱用这例子的人太多,有时反而召人诽谤佛法。关于无自性,无生等意,《楞伽经》中佛讲七种空见时有极明确的教导,翻译的文字深了点,应还极力读通,读通这段经文不仅可校正错见,且可避免不了其义说空性,造口业。

 

4、“万法归一,一归何处?”这个问题实际与“无明由何处生?”是同一问题。《圆觉经》中佛有明训,此问不当,为轮回心生轮回见。简单想一下,如果说一归于甲,则甲归何处?归乙,乙又何归?无穷下去,岂非轮转不已?佛法在根本上不讲“一”,因为讲“一”其实已隐含了“二”。“一”意谓着一种“存在”,而“存在”这个概念是以对比为前提的,落入能所对立,违背无自性了。真正的“一”是为一合相,即是不可说。带着一种不干净的“一”观念实修,行人必会把这个“一”落实到“我觉”上,虽比向外驰求好一点,却也难破我人等诸相,甚至会误以为“我开悟了”,成为笑话。

 

5、“西方世界是真实的,还是唯心所造?”那要先问你把我们眼前这个世界当什么看。如果把眼前的物质世界执作真实,那么西方世界同样真实,其它世界也同样。有人在禅定中到达其他世界时,睁开眼是这里,闭上眼是那边,两处感觉同样“真实”,也可说同样不实。如果真能体验到眼前的世界是“唯心所造”的秽土,境随心转,心净则土净,方有资格说西方是唯心净土。否则以妄想心、断常见说西方是唯心所造,暗含“虚假”之意,纯系是给自己制造障碍。由阿弥陀佛的伟大愿力所成的西方净土比娑婆世界坚固得多,所以也可以说更真实。

 

6、“开悟境界是…”。开悟有境界,但境界不是开悟的指标。有成必有坏,境界生灭岂是佛性!当然,对于菩提心和正见都有所准备的行人,某些境界可以成为悟入的契机,是临门一脚的大好机会,就此突破也时有所闻。但开悟不仅是境界,误以境界为开悟者,境未退时会误导旁人,临到境界退失时又不免大生疑惑。此一情况若发生在临终时,其破坏力极其可畏。之所以颇有人以某些境界为开悟,实因能所对待未破,甚至知见上都没搞明白,就图速成,反而不达。曾听到有人讲“当时连我都消失了”,好一个开悟境界!真为这人担心。当时若“我”消失了,谁留下这个体会?当时消失的最多是对身体的感觉,是最粗分的身执暂得调服而已。当时这位佛友在正见和观心(禅定)两处都还没准备好,故有此错。以这类境界去找明眼人印证,大德们会说“是善境界,当继续努力,以资鼓励,但绝无印证之可能;若碰上瞎汉,烂冬瓜印子一盖,完了,不知哪年知错而返。古德们描述开悟时的话,例如“大地平沉”、“虚空粉碎”之类,并非如我们所联想的字面意义,实因无语言可表,不得已而说,说是境界即非境界故名境界而已。其实要了解古德的话,只要破掉能所,或者只要一时调伏得住能所,甚至慧深点的人只要一时挣得脱能所执着,就体会得。作为学佛人,体会得只是个开始,开始修行而已,若自以为了不起,就连入处也不是。

 

7、“禅不在修,不由修得。我无修而修,日日吃饭穿衣,任运而行就了”。话听上去高明得很,是古德的行履处。现今行履未到的人,拾古人牙慧,请小心自己舌头。佛性不由修而得,不错,不修更不得!佛性本离得失,讲修不修早落入两边。如果真不执着,又何必执个“无修”?佛陀当年早已圆满佛道,尚且勤修福慧,无有厌足,为众表率。我等薄地凡夫,既然尚未实证离两边,尚大有执着在,修不修大不相同。如何能以断灭见讲任运而行?那只能是随业力流转。所以经云:“宁执有如须弥山,不着断如介子许”。

 

8、“不思过去不思未来,只活在当下,就是最高的修,无修而修”。话本身没错,理解可以错得离谱。首先,“当下”完全不是六识思维中的“现在”。契入“当下”,三时一念,是极高的证量,非轻言可到。那么换成“只活在现在”行不行?行!这也是极高的修法,疾趋佛果,但做来不易。例如,起一最平常的念:“干完手上活去吃饭”,已是思未来。至于我等慧不够深根不够利的行人,只一句话:老实修行,少唱高调。

 

9、“平常心是道”。再对不过。只不过我们整日都不在平常心里混,入鲍鱼之肆久而不知其臭,反把不平常心当了平常。比如现在环境下“多挣点钱”是再平常不过的想法,几乎人人有,是道?“修不修无所谓”可称“道”?

 

10、“生活中保持安祥即合道,是禅”。安祥、祥和是美德,绝对值得也应该在社会人生中提倡,尤其在现代。如果能在社会里提倡安祥并引导趋向佛法正途,那就更是怎么称赞都不为过。禅可以是安祥的,也可以是激烈的,但禅不仅是激烈或安祥而已。安祥本身并未超越人天教法,说它就是禅未免有将无上法庸俗化之嫌。佛法需要推广,需要适应现代社会,推广佛法的动机和努力也应鼓励称赞,但佛法的精髓核心必须保持,不可丢失。怎样推广佛法而不失其心地,是当代大德正在努力的,也有待所有弟子进一步努力。

 

11、“要提倡人间佛法,少谈玄理”。20年代的佛门大德针对中土佛门人士关心改善社会的努力不够,提出“人间佛教”的口号。与西方的基督教相比,中国佛教在慈善、医疗、教育等各种社会善行方面的努力至今仍然远远不足,亟待改进。菩提心要靠实践,靠行来实现,“人间佛教”恰恰指向这点。但用之反对出世间法倒是今人的创新,当年的大德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佛法在人间,佛在人间说法,当然主要是给人类用的,如同药是给病人用一样。但不谈出世间法就奇怪了,难道药只能治标不许治本,这样病人永远是病人,只是减少点痛苦而已。佛法在世间,要导人向究竟解脱才不负佛陀遗教。

 

12、“禅,就是要找到真正的自我”。凡讲“我”都要小心。佛陀虽在《大般涅槃经》讲“常乐我净”,那是讲圆满佛道的“一切实相究竟坚固”。其中的“我”字大非一般人想象的含义,不仅凡夫六识思维心所不能想象,即使菩萨智慧也难测度。作为道(道果之道),佛陀的教法反复强调的是“无我”,是契入并圆满空性的必由之路,历代佛门大德的修证经验也都证明这点。与佛陀教法相背的是外道,不导向究竟解脱。但因地人常常是带着断见来了解“无我”的“无”字,迷失方向,平添无数障碍。离两边究竟如何?这不是语言文字轻易表达得了的。所以佛陀以心相传,就是禅和无上密。“真正自我”岂能靠“我”而得到?参“念佛是谁”的人有一个找到了吗?参得破的人只是体验到“不是佛,不是心,不是物”,当然更不是“我”,而契入空性。因空性不成不坏,又不是什么都没有,不是不觉又非我觉,说又说不明白,权称“无位真人”。那么称“觉”称“照”可以吗?当然可以,禅师称“移矢”也无不可。只是“觉”别错解为我觉,“照”别错解为我照,这地方如果透不彻底,没悟可言。禅门有云:“即心即佛将病投药,非心非佛无病呻吟”,很泄漏了些天机。证之于《圆觉经》“无知觉明”,极值得细心体会。

 

13、“从来没达到过‘没有我’,怎么才能修无我”?此问边见未尽。“无我”不是没有我,以“没有我”为无我是断见,期盼“没有我”的境界又是常见。断常真是难兄难弟。断常非真实,从根本上讲是修不成的。佛陀圆证无我,却不是“没有我”,否则怎么回答弟子问题?无我是没有我法二执!契入本觉智就体会到本觉智不是你的我的他的,也不离你我他;不仅不离你我他,也不离鸡鸭猫狗,桌椅板凳,山河大地;体会到这里,算是对体会“无我”有了九牛一毛的开端。

 

世上错见举不胜举,以上所述不过九牛一毛,文中的分析破拆也基本限于思维范围。唯愿此文能为它山之石,给佛友提供一点攻错的材料,并愿正法常住光照中华:“无上希有秘密宝,日月经天恒住世,加庇尘沙诸有情,同证本净光佛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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