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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则新闻引发的回忆

王海珍 艺时间
2024-09-05

一早拿起手机,就看见好友昨晚发来的信息,几位华中农大的研究生按着红手印举报导师的新闻,巧不巧的是,这个导师姓与我当年做实验的师兄同姓。


我给友回信息说,激灵了一下,第一时间想到了我以前一起做实验的那位博士了哈哈。的确,曾经的同行,怎能不关注呢?


吃完早饭,看到一个媒体群里也在传播这个话题,微博上也有人关注了,热度挺大,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给友说,这几个勇敢的孩子会挺过这一关吧。


友回复,难以想象他们得承受多大的压力,前途未卜,多少比这个还大的都不了了之了。友在学术圈,看到的听到的都比我多,她并没有如我这般乐观。


我叹了口气,打开电脑,想搬砖来着,雾霾天里,又想起了二十年前我做实验的日子。


那时候天天穿着白大褂趴在显微镜下观测微生物菌群,天天记录各种虫虫数据,取样本化验,做了三个月还是半年的实验忘记了,每一天分几个时间段,来来回回跑实验室和场地,做培养基,配各种试剂,得到的各种数据一一记录在册。


最后收官,到了分析数据阶段,我的数据输入电脑表格,轰隆隆系统跑了一遍,最后得出结果是两组对比为不明显。


在实验设计过程中,两组不同环境不同条件下,最后结果不明显也是一种结果,我并不没有什么意外。


可是那天下午,博士师兄过来看了数据结果后说,两组对照结果不明显这个结论不好,你改几个数据,让它对比明显。



啊,当时我都惊了,这些数据是我起早贪黑熬夜采样一个个化验记录的,怎么能说改就改呢?师兄说,你没经验,我来帮你弄,那天下午他坐在我的电脑前,不知道怎么动了数据,最后的结果是对比效果明显——因为我们硕士的毕业论文数据是他做博士论文的一个支撑部分,如果这一部分不成立了,他的就也要全部重新推翻再来。是的,我们的是基础的一环,师兄的论文数据是嵌套着我们的。有些实验不用做,提前就已经预定了它的结果。


所以忙忙碌碌的实验只是为了发论文,发核心刊。如果说以前对实验室工作只是没有什么热情,对前路迷茫阶段,在那天下午数据被修改时,未来要不要继续呆在实验室的答案就已经明晰了,要不要走学术路的天平倾斜了,也可以说,那次被调整数据是离开实验室的导火索。



出去干点什么不行呢,干嘛要在实验室苦熬几个月最后不如电脑前动一动手指头?现在回想起来,当时也是全凭一腔学生气,毕业之后就开始北漂,到处乱撞,走了多少弯路啊——举个简单的例子,有一次拿着简历去面试一个杂志社,那时候杂志社很是高大上的工作了不像现在是夕阳产业了。至今还记得那是位于海淀的一间小楼,从窗户望过去,远远地能看见西山。面试的人看着我的简历说,啊你是新疆沙湾的,你对刘亮程的文字怎么看?我哑口无言,那时候刘亮程的散文在南方周末连载已经火遍全国,而我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面试当然不了了之了。是的,刚从实验室出来就是对文学圈这么陌生啊,听到很多国外作家的名字都会觉得新鲜。


还记得我和舍友当时已经背着行李卷开始北漂了,又接到了学校电话说,学校的博士名额还有,你们可以直接回来保送读博,我和舍友好像当时铁了心北漂,毫不留恋地和博士帽再见了——后来舍友工作几年后又靠自己考了博士——当然这也得益于那个时代,千禧年过后没几年的那个年代,考公的人很少,求稳定的人也不像现在这样多。到处可见辞了稳定工作的北漂沪漂广漂,不知道前方等待的是什么,只是相信年轻总有无限可能,而未知的才有吸引力。是的,还是因为那个时代给了我们勇气。



去年高中同学艳来北京开会,她说,当时听说你转行也挺佩服你的,学了七年的专业说扔就扔啊,就像做了一锅饭,饭都烧了大半,你又另起炉灶了。


哎,并不是我勇敢,只是因为无知者无畏,也是因为那是二十年前的大环境,到处热气腾腾着,干什么都可以吃上一口饭。不管做什么踏实实做就好了,至少再也不用改数据了。没有天赋也没有大运,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很知足了。


艳也在学术圈,工作严谨踏实认真,学术天赋很高,说起如今学术圈子也只有无奈……


这次高校学术圈举报,只是冰山一角中的一角角儿,希望这些孩子们的勇敢不被辜负,希望能给学术圈带去一点点正向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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